汪曾祺的文与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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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汪曾祺有大量优美飘逸的字画，也有不少谈书论画的文章。《文与画》就是这样一本合集。在本书中，他的书画作品和一篇篇冲淡隽永的随笔相映成趣。书中百事杂陈，回忆自己的父母、祖父母，谈家学渊源和人生经历，点评张大千、毕加索和潘天寿的倔脾气，篇篇都是逸趣盎然、信手拈来之作。书中所配的大量图片，都是汪曾祺自己亲手所作的书法和国画作品，清新优雅，赏心悦目。图文互为补充，彼此添色，闲暇之时静心品味，也是一大乐事。

    读此书，我常常想，汪曾祺真是一个有意思的文人，率真，本色，这样的才情和雅致，我们这个时代断然不会诞生这样的人。汪曾祺是一个达观主义者，乐生，洒脱。吃地方小吃，品四方美食。兴之所致，亲自下厨，做两个小炒，美滋滋地喝上几杯，然后铺上宣纸，随意画两笔。汪曾祺是性情中人，和父亲、和儿子的关系都很融洽，不像传统伦理中的严肃，倒像朋友，还写了一篇文章《多年父子成兄弟》。汪曾祺作画，萝卜白菜，俱收笔端。汪曾祺画画是自娱自乐，并照搬了陶弘景的诗句“只可自怡悦，不堪持赠君”。虽是自谦，但他的花鸟画作，的确如岭上白云，飘逸，高洁，空灵。汪曾祺和吴冠中都有遗憾，一个恨没有成为画家，一个恨没有成为作家。

    汪曾祺是受儒家的影响深还是道家的影响深呢？汪曾祺自己认为受儒家影响深，他欣赏宋儒的诗：“静观万物皆自得，四时佳兴与人同。”我觉得，他的为人处世有儒家之风，审美趣味偏好道家。他喜欢清净无为：“无事此静坐，一日当两日。”然而，他写市井中生活的小人物，让人觉得温暖。汪曾祺的写作是怀着一颗温柔敦厚的仁慈之心，持悲悯情怀来观照大千世界。汪曾祺的小说《受戒》、《大淖记事》、《羊舍一夕》，散文《随遇而安》、《七十抒怀》、《自得其乐》，都清新自然，浑然天成。

    其实，《文与画》中的很多篇章，我读了不止一遍。写汪曾祺的文章也不是第一篇。1997年冬天的一个夜晚，窗外白雪纷纷，窗内炉火正红，我手里拿着一本书，正是从我执教的学校图书馆借的《蒲桥集》。那晚，我一口气读完，写了一篇文章。但那时，是狼吞虎咽汪曾祺的“美食”，今日，细细读之，方得汪氏妙笔神韵。这滋味当如汪曾祺所说的“春初新韭，秋末晚菘”。这情景，如同汪曾祺 73岁生日写的联语：往事回思如细雨，旧书重读似春潮。

《文与画》　汪曾祺／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5年3月版　    

 

汪曾祺的文与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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